女儿，我对你的爱从未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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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出生3个月后，他与妻子分居；女儿10岁时，他们才办离婚手续，现已离婚20年，双方都未再婚。如今女儿不认这个爸爸，晚年孤寂的耿凌7月23日从鄂州来到报社，把这辈子的恩恩怨怨一一道出。

■讲述：耿凌
■性别：男
■年龄：60岁
■学历：高中
■职业：退休
■时间：7月23日
■地点：楚天传媒大厦二楼

    义无返顾的爱

    年轻时，我觉得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就像小学流水账似的作文。如今生命已过了三分之二，才懂得流水账似的人生简单、快乐。我都60岁了，无子无妻。无子是因为女儿怨恨我，无往来；无妻，是离婚后，我一直未娶。这样说不是说我没有过美好婚姻，有过的，而且开始得浪漫无比。

    我是在医院认识小我3岁的前妻襄铃，那时我患了谈虎色变的肺结核，她是照顾我的护士。襄铃皮肤白皙，娇俏可爱，我一见钟情。她父母自然不同意，谁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肺痨？可襄铃不嫌弃我，在家据理力争，说非我不嫁，有时还背着她父母给我煨汤送到医院。

    交往半年后，襄铃父母看她还是很坚决，又遇上我单位结婚可以分房，也就同意我们先领了结婚证。后来我又住院休养了一年多，1980年才与襄铃办了婚礼。肺病就怕劳累，结婚后，所有的家务事，甚至扛米、买煤她都是一马当先。我对她除了感激还是感激。1981年9月女儿出生后，平静生活瞬间被打破了。

    为什么会乱？因为女儿出生10天就得了败血症，住院两个月，我白天上班，夜晚守护她，肺病虽然没发，但连续熬了几夜后吐血，我就叫侄子过来帮忙，矛盾由此产生。岳父岳母家一致认为我不喜欢姑娘，喜欢儿子，想趁机让女儿夭折（我家一脉单传，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是母亲一手把我带大）。我的所有解释都是欲盖弥彰。那时我在武汉200多元一副买中药的发票到现在还保存着，只是想向女儿证实一下，我当时是事出有因。

    一夜凋零的家

    3个多月后女儿出院了，我妈说她晚上带，襄铃不同意，执意带到娘家。这一走，我俩就彻底分居了。我妈六七十岁了，每天早上六点多出门赶到岳母家帮忙照看孩子，风雨无阻。女儿1岁左右时，我又叫侄子去岳母家专门带了1年多。女儿3岁之前，我下班后就去看孩子。女儿上幼儿园后，我一直想把女儿接回家。一年秋天，我把孩子从幼儿园接回来，孩子玩累睡着了，岳母看我晚上11点还没把小孩送过去，当晚和我小舅子赶过来要小孩，我请求第二天再送过去都不行。从此以后年轻气盛的我再也没去过岳母家，想孩子了我就去幼儿园接，吃过晚饭了再把女儿送过去。

    那时女儿经常生病，只要是我接回来了当天病了，或者隔几天在岳母家病了，岳母家就认为都是我造成的，是我没有照顾好孩子。我都忍着，因为还是希望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有时候就怎么样带小孩，我和岳母家分歧也很大。我认为小孩自己能做到的事就要让她自己独立去做，比如吃饭，她不吃就喂，这个我就反感，我说她一顿不吃就让她饿着，下—顿自然会吃。可这样的事例又成了我不喜欢姑娘的罪证。

    其实我希望小孩从小培养独立能力也是因为爱啊，难道我错了？

    女儿，你到现在都不愿和你爸交流是因此而生恨吗？你10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差点要了你的命。那时在你母亲的医院里，输液两天三天烧不退就要加激素或者换药，我急了，把你带到另一家医院治疗，一化验才知你又得了败血症，做药敏试验时，医生说抗生素用多了会产生耐药性，你的病不一定治得好，我一听，人一下软了，顿时大哭起来。

    孩子，你是你爸唯一的希望，离婚后有人也劝我再婚，你爸都一一拒绝了。20年啦，一个人一生有几个20年？
    耿凌老泪纵横。

    如今咫尺天涯

    虽然我与襄铃从女儿出生之后就分居，却没想过离婚，都还是想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女儿10岁时，我俩看到复合无望才想协议离婚，但因都想要女儿，协议不成起诉到法院，最后因女儿说要跟妈妈而判给了襄铃。虽然女儿的外婆说女儿判给他们后不要我管，但女儿从初中到读研的生活费襄铃负担一半、住宿费襄铃出之外，其余的，包括女儿读双学位、上新东方、找工作及签订合同的违约金等一切费用全由我承担。

    女儿上初中那年，本市一所初中选择两个班实行小班教学，每班24人，配置学校最好的老师，但每生要交3000元，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因为女儿在560多人的考试中取得了前3名，就顺利进了这个班。上学不到半月，因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有些多，女儿晚上10点多钟才做完，女儿外公就不高兴了，找到我说狠话，要我以后不要再掺和女儿读书的事了。可是，没有一点压力怎么能取得好成绩？

    我不否认他们也是爱我女儿的，但爱过了就是害了，这是我和襄铃娘家最大的矛盾所在，也是我与襄铃没有复婚的原因。女儿上初中后，我在她那本学生守册里写了2句话：中考选择人生的起点，知识改变人生的命运。我希望女儿能考上一所重点高中，将来能上一个好的大学，一是对女儿的希望，同时也有自己父母的影响。我4岁时，父亲感染了急性出血热，这种病现在住几天院就好了，可那时医学不发达，父亲没几天就走了。临终前，父亲对我妈说:穷不丢猪，富不丢书，再穷也要让儿子读书。我妈也一直是这样要求我的，可惜因为“文革”，我上大学的梦破了。女儿没有辜负期望，很用功，3年初中都在两个小班48名学生中名列前茅，中考以高分考上了省重点高中。

    高中阶段女儿成绩相对稳定，可高考时出了状况，只考取了二本。是升学还是复读，女儿很矛盾。听前妻说，女儿把《葬花吟》抄在纸上，在江边边走边撕。女儿小小年纪就得面临人生选择，我听了很心痛。

    女儿决定复读后，我为她在外地那所重点高中学校旁租了一套房。说良心话，岳母为了我女儿，放下病中需要照顾的外公，给女儿做了一年饭，我向外婆表示感谢。

    复读1年后，女儿考上了一类重点，我心中的期望变成了现实。大学4年，女儿比上高中还用功，除获得双学位外，还凭成绩优秀获得了保送读硕士研究生的资格，毕业后被一家外企录用。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我应该感到骄傲，但让我痛苦的是，成年后的她从不和我交流，也从不叫一声“爸”，甚至我的电话都不愿接，每每想起我就伤心不已。

    女儿，如果是我与你妈的离婚，使你对我有了生疏感，怨恨我，我对你说声对不起，我希望你原谅我。

（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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