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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天说地] 南干渠旁我的家乡:父亲如一把篾刀把家养、一根扁担挑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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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12-9 10: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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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父爱如山,可在我心里,父爱更像是一根扁担、一把篾刀。父亲长满老茧的双手、粗壮的臂膀和强健的胸膛给予我们的爱,正如荆江两岸坚固的江堤守护着的大河水一样,奔腾不息、延绵无尽!

    悠悠扁担情
    文/陈华祥

    老屋在南干渠的一座小木桥边,门前河南岸上有三棵比一人合抱还粗壮的高高大大的“柳树”,是父亲结婚成家时种下的。这树不是公园里“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垂柳,其学名“枫杨树”(高大落叶乔木,胡桃科枫杨属),江汉平原一带的河堤上多有植种,人们都习惯称之为“柳树”,而把垂柳叫作“杨树”。

    我在北方工作生活多年,为这两种树的名称,没少和同事家人们争执过,亦是趣谈(和我一样在外地工作生活的江陵人大都有这样的经历吧)。小时候的夏天,母亲快做好晚饭时,我和弟弟就会爬到那三棵大“柳树”上,向着远处高声叫喊还在劳作的父亲回来吃饭。夏夜,月光明亮,“柳树”下,竹桌子竹椅子,农家人农家饭,干渠的大河水欢快地穿过小木桥哗哗流淌……

    一个秋天的夜晚,父亲和借宿的打渔人直白(聊天)时(信心满满地)说:“我有六个儿子,三个大的逐渐都要到找媳妇结婚的年龄了,这座老屋是土坯房还漏风漏雨的,住不了多久了,我准备盖六干(gān、间)砖瓦房,门前的三棵大树就是现成的盖房的木料,其它的材料和费用就靠我肩上的扁担和手中的篾刀挣回来!”记得打渔人当时说:“恁那嘎(您)要盖六干房?听得我都‘心惊肉跳’,我三干房都盖不起呢。”

    说干就干,从那年秋天到冬季的闲时,父亲就带领母亲和哥哥们开始做篾货卖。这篾货的主要材料就是楠竹。虽说那时节家家户户的屋后都有竹园,但这种本地产的竹子生长较慢、韧性也不够,往往只是被用来做竹竿子、竹篱笆或菜篮子之类的简单一些的日用篾货。

    买楠竹要到街(gāi)上(街上特指郝穴)去,老屋到街上有十五六里的路程,买到的楠竹都是父亲用扁担挑回来的,每次三四根大楠竹(百八十斤还多,后来家里置办了独轮手推车,就不用肩挑了,那时生产队里还没有拖拉机)。

    街上买来的楠竹,一部分做成扁担,一部分做成簸箕、筲箕、畚箕等农具(家用亦可)。父亲只用一把篾刀(甚至锯子都可以不用)就可以把一根楠竹劈砍修整制作成一根根坚韧耐用美观而又不压碜肩膀的扁担,很受乡邻欢迎。

    秋冬季不下地不上堤的时候连着夜晚昏暗油灯下的时光,父亲母亲带着哥哥们赶制扁担、簸箕等,隔些时日这些做好的篾货就由父亲、大哥二哥挑着赶街(到郝穴)或是走村串乡叫卖;春节前父亲他们还会另外挑好多担劈柴和新挖出来的莲藕到街上去卖的。像这样五六个秋冬过来,父亲盖好了他的六干房,也给哥哥们娶上了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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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们结婚不久后都依乡俗自立单过了,母亲多病的身体不能再劳累,我也开始到县城读高中(后又到省城读大学),于是父亲和母亲商量,父亲到街上与人合伙卖篾货(扁担还是父亲做,其它的篾货包括楠竹都是贩买贩卖),每天早去晚归,就这样父亲开始了他赶街做篾货生意的日子。

    这赶街是郝穴周边乡镇(也包括大江南岸公安县的一些乡镇)的人们对到郝穴办事、买卖物品、逛逛街等的一种俗称,那个年月,赶趟街都是值得自豪的事。

    父亲风里来雨里去,照顾着生病的母亲、上学的我、还有在家务农的姐姐和两个弟弟,虽然生活艰辛,但父亲开朗、豁达、乐于助人。父亲每天赶街,乡里乡亲的就总有托他买这捎那的,邻居家有个王婆婆(以前富裕人家的大小姐,年岁大了行动不便)隔三差五的就会让父亲给她从街上端(买)碗包面(混沌)、肉丝面或者梳子肉(扣肉)之类的美食。搭着这种便宜机会,父亲自己有时也会捎带买些回来,让母亲增加些营养,也能让我们姐弟几个解解馋。这街上端的好吃的都是父亲用竹篮子提(或挎)回来的。

    记忆深处,看到的关于包面的一个场景,多年来一直在我梦里出现,挥之不去、难以忘怀(这也是一种割舍不断的乡愁吧)。那是一个初冬的清晨,天还未亮,父亲领我走在老街青石板的路上去赶到荆州城的早班车,往汽车站左拐的转角的街头,有挑担卖包面的轻声吆喝着“包—面!包——面!”突然,街边三楼上邻街的一个房间的灯亮了,接着“吱呀”一声窗户开了,有一个女声轻唤道:“师傅,端两碗包面。”说着,从窗户里伸出一个竹篮子,用绳子系着慢慢往下放。卖包面的欢快地应了声,放下担子就开始忙活,不一会就煮好了,从篮子里取出碗盛上包面再小心放回,找对零钱,轻声说“好了”,楼上的就往上轻拉绳子,待篮子轻接回窗里,道一声“谢谢”,“吱呀”一声窗户复又关上了……

    大伯那时也经常赶街的(有时是去坐茶馆)。自我到镇里中学住校读书起,每逢寒暑假,大伯都要特意地赶趟街,割点肉,买些香干、千张或豆腐之类的细菜,到河沟里捞些鱼虾,再杀一只鸡,做一顿丰盛的午(晚)餐,喊上我这个读书郎,说是读书费脑力、要好好犒劳犒劳。大伯总会问些我学习成绩的事,然后也会教导我要好好读书读出名堂,将来报效国家、孝敬父母长辈等等。

    随着多病母亲的过世,年岁渐老的父亲也吃不消天天赶街的生活了,他就开始在街上摆地摊(卖篾货,主要还是卖他自制的扁担),晚上也在街上租住(多是些车棚、柴房之类简陋住处)。直到我参加工作三四年后,父亲才不再摆摊从街上回到村里和弟弟们一起生活。

    这些年来,每次回到老家时,我都要到街上找寻父亲摆摊或租住过的地方,去回想他的音容笑貌,去感受他的扁担他的篾刀他的双手给予我们的深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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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最喜欢去大舅家和大爷(堂大姑)家走亲戚,他们两家条件比我们要好许多,除了喜欢大舅(大爷)准备的好吃的糖果,还喜欢听他们讲家里的革命故事。一路上屁颠屁颠在父母身后跑来跑去,四五岁的小孩子哪有什么耐力,走不多远就都会吵着要坐进父亲挑着的箩筐里(那时走亲戚带着孩子加上送的些东西,挑个担子比较方便),父亲肩上的扁担一步一悠,箩筐里我们的香甜的梦就会一直悠悠到亲戚家。

    大舅经常给我们讲:“你们嘎爹(我的外公,英名邬池松)是革命烈士”,然后就会带我们去给嘎爹上坟。其实连坟头都没有,只是大舅记忆中的一个位置,在烧纸钱时,大舅说着说着就会泣不成声:“反动派太残忍,嘎爹被杀害后,那帮丧心病狂的反动派还把他肢解了,说要看看他的胆子有多大,呜呜……”嘎爹是在参加鄂西年关暴动时牺牲的,那时大舅才刚满月。

    大爷说,在她出生那天,她父亲(我的伯祖父,英名向承亭)向红军请假(红军准备转移)回家看看刚出生的孩子,被人告密,反动民团当即摸黑派人来抓走了他。在押送乡公所的路上,反动民团就将五花大绑的大爹推入了深深的渊塘……后来,大爷在她第一个孩子出生时,给她起名“重生”。

    那个年代,在江陵县(鄂西)这片红色的热土上,有千千万万个与我嘎爹、大爹一样的普普通通的革命者,他们放下手中的镰刀、肩上的扁担,拿起大刀、长矛跟着共产党红军干革命,只为人民能早日翻身得解放、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在车辆和农耕机械稀少的岁月,扁担就是农家劳作、生活的最主要工具之一。一根扁担一对箩筐就能把一年的收成担回家,一根扁担两只水桶就能担来滋养我们的大河水,一根扁担一副箢子一把铁锹就能挖河修渠……正所谓“扁担扁,两头颤,又挑河来又担山”。

    扁担之于父亲、之于我们全家不仅仅是一种农具,更是我们生存生活所需费用的最主要来源之一。悠悠岁月,悠悠扁担情,让我们度过了那段艰辛的日子!

    作者:陈华祥
    原标题:悠悠扁担情
    江陵县职教中心 侯著权校长 荐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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