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21-10-13 16: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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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405 天 [LV.9]大名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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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河南堤,只有老郝穴人才知道。当年坐落在如今的港务站之地段,因它位于内荆河的南边,所以人们管它叫“河南堤”。我们袁氏家族的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近百年,也是曾祖父他们安居乐业的一块风水宝地。
河南堤,乃是一个商业兴盛、货运繁忙的地方。居住在临江的房屋,在江边垒石砌墩,架木成屋,筑成吊脚楼,开窗眺望江景,别有一番情趣。那一座座民宅,错落有致、炊烟袅袅;那一排排商铺,酒旗迎风、吆喝声声……那里有外国人修建的天主堂,其膜拜者络绎不绝;还有一尊铁牛,于咸丰九年铸造,面临长江昂首蹲踞……人们也把“河南堤”称为“堤街”。
在这堤街上,铺满一块块青石板,早已被一辆辆“咯吱、咯吱”的手推独轮车,刻下了一道或深或浅的印辙,尽显小镇古朴的韵味;这堤街两旁,有栈房(旅社)、钟表、镶牙、当铺、茶楼、酒馆、勤行(熟食店)、鸦片馆等商铺,每天都是车水马龙,熙去攘往,一派繁荣的景象。那时的沿江码头,一些南来北往的货运船只,里三层、外三层地停靠在岸边,甚至延伸到长江中央。
在我十岁左右时,常听祖父讲住在河南堤的故事,他每次像数家珍似地说上老半天。什么“做生意要讲诚信,不能短斤少两,更不能以次充好;做人要讲德行,不能违背良心,更不能嫌贫爱富”。还有“天道酬勤”等等一些经验之谈。
记忆最深的是祖父说:当年住在河南堤,夏天蚊子少,乘凉也舒服,睡觉晚上要盖被子;到来冬天,去江边淘米洗菜和洗澡也不冷。以后才知道,原来长江的水是冬暖夏凉。
曾祖父他们在“河南堤”,约有十间古色古香的木质结构的房子,临江朝南,经营着杂货副食等批零兼营的生意;房后有院落,屋内有天井,住着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几十号人;当年在小镇上,谈不上富甲一方,可称是一个大户人家。
而我的曾祖父用勤俭、简朴的家风,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一大家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有这么多妯娌、有这么多孩子,却能团结和睦,难怪邻里街坊都说我的曾祖父治家有方。郝穴的十里八乡,以及江南那边的人,都熟知“河南堤”有一家“袁大顺”的老字商号。
我的曾祖父他们在“河南堤”经商百年来,生意兴隆、人脉不错,口碑甚好。同时,他们在“河南堤”生养了我的祖父他们五兄弟,真可谓:门旺家兴,儿孙满堂。由于小孩多且尚小,吃起饭来真够“热闹”,摔破杯碗是一件家常事。
虽说小孩上桌吃饭不便,但看到他们端着饭碗东奔西跑且有损于家风。曾祖父想了一个好办法,请来木匠师傅为孩子们特意做了一个木质的条凳代替饭桌,长约2.2米,高约45公分,宽60公分,在条凳上面挖了一个个固定的“饭碗”。每到吃饭的时候,一个个孩子像蜂拥般地坐在一起吃饭;我的曾祖父,虽说是一个生意人,没想到在理家上是那么地细致。当年还流传一首打油诗:
袁府孩子多, 家境也不错, 长凳当饭桌, 吃饭排排坐, 木碗搬不动, 再也砸不破。
抗战以前,郝穴商贾云集,外江内河,帆樯如林。可在1940年农历五月初一那天,日本鬼子的8架飞机轰炸郝穴,小镇陷入一片战乱之中……是年6月,国民党政府搞“焦土抗战”,派出200多人的支队,将郝穴“沈家场”、“河南堤”、“镇江寺”等商铺集中的繁华地段烧毁,许多年逾百年的祖传商铺付之一炬。
在日军的铁蹄踏入郝穴的三年中,使小镇百业凋零、民不聊生,商业元气大伤。我的祖父和少数在苦中求生的商铺都缩小了规模,维持一个门面开店糊口。
记得在我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看到家里有一个很大的竹筲箕挂在木柱上,只有晾晒东西才取下来。据母亲讲:“那时在‘河南堤’有几十号人吃饭,这样的大筲箕有十几个,每次须用几个人抬到江边淘米洗菜。”我好奇地问,这么多人在一起吃饭,为什么不分家?母亲说,“在旧社会,父母健在,家有财产,岂敢分家!”哦,原来是这样,分家是不孝之道。
我的祖父继承父业,人们尊称袁个(家)三爹。他乐于行善,慷慨施人,孺少无欺,更让“袁大顺”的商号远近闻名。直到解放初期,祖父看到膝前的孙儿都已长大,并作出了让父辈他们分家的决定。我家的这个大竹筲箕,就是当年分家时得到的家产之一。
后来,我的祖父祖母弃商息村,颐养天年。(袁丹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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