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无声无息地走了，记得那天下着蒙蒙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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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走了，无声无息的走了。以至于我母亲在接到消息后，一遍又一遍问自己：怎么会了，上午都还好好的呀。上午都还吃了两个荷包蛋。

接到消息的时候是晚上八点钟，天上下着蒙蒙的雨，吹着赤赤的风。家里只有一辆三轮车摩托车，父亲当机立断便要赶回老家去。我们开始收拾东西，父亲全程不说话，他只是默默的，静静的，像一座山一样。母亲则是一直呢喃，嘴里重复的那几句话：“怎么会了，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了，我明知道她年纪大了，昨天就不应该回来的…”

雨开始下了，身上避雨的塑料袋吹的呼呲呼呲的响。我们收拾好了东西坐上电动三轮车一路上父亲还是不说话，黑夜中他看着路的前方，无尽的黑向身后倒去，一眼望不到头。在微弱的路灯光下，父亲的侧脸被吹着通红通红，我坐在车后看着他的背影，他像一座山一样，只是这次山后躲着两个小小的人。

雨下的有些大了，呼哧呼哧的塑料袋声音也大了。突然一滴雨落进了我的眼睛，我听到母亲哼哼的声音，我问母亲：“妈，你哭了嘛。”母亲说：“没有，恰好雨掉进了眼睛里。我揉一揉眼睛”。我想也是，长这么大来，我从未看见她流过一次眼泪，生活的重担想一次一次压弯这个女人的腰，她总能一次一次立起腰来，风中雨想一次一次打湿她的眼睛，她总能抹一抹眼睛继续前行。我出了一口气，心想母亲这次也一定能挺过这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路的沉默中，那黑好像慢慢的淡了下去。随之而来，是路两旁明亮的灯光。

我们终于赶到了老家。母亲低着头，对周围好像已经没了感觉。我轻轻的拍着母亲的肩，说：妈，我们到了。母亲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四周。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原来那雨水真的是泪水。一路没了声音的雨水，也是一路没了声音的泪水。

雨轰哧轰哧的下了起来，我们脱了塑料袋往屋里走去。母亲一下子看见了躺在屋里的外婆。她跑了过去，趴在棺木上哭。嘴里说的话我已听不清，那话也许只有外婆能听懂吧！看着母亲这样哭，我摸摸了脸，脸上已经湿润了。可是我明明没有哭，那眼泪竟自己往下落。就像我母亲说的一样，她没有哭。可那眼泪自己往下落。

我看着屋外的雨，祈求它在下大一点。那是我母亲不愿意流的泪，她把坚强留给了我们，把脆弱留给了自己。（张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