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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无言:幺叔的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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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10-13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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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3-6-19 11: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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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叔是我们兄弟姊妹七个对父亲的称呼(父亲在他们三个亲兄弟中也是排行老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老家的十里八乡中各家各户对父亲的称呼不尽相同,很多叫法现在听起来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比如喊“大大(da,二声)”、“伯伯(bo,一声)”、“小爷”,还有叫“爷爷”的等等。而对祖父母喊“爹爹、婆婆”、叫外祖父母“嘎爹、嘎婆”、母亲是“姆妈”倒是很统一,八十年代以后孩子们对父母的称呼就渐渐都是“爸爸妈妈”了。

    养育我们子女七个(六个儿子一个姑娘)在大队里都算是比较多的了,虽说日子紧巴生活艰辛,幺叔对我们的管教却一直是比较严厉的。我们兄弟姊妹总的来说还是很听话,但有时也会不听话或者做一些出格的事,这时幺叔就会严肃地教育惩罚我们,甚至还会动用他的“家法”。

    幺叔的“家法”就是一根细长的竹枝条,这竹枝条虽柔软,韧性却是极好不易折断的,打在手掌心或屁股上,那是一下一条鼓起的红印啊,生生地疼得很呢。幺叔经常说“养不教,父之过”。每次动过“家法”之后,幺叔都会把道理给我们讲清楚,还总是动情地说“打在儿身上,疼在父心里啊”。

    老屋的后边紧挨着南干渠的堤岸边有一片茅草地,有时到了秋天,姐姐会带着我和五弟去刨茅草根,饱满的茅草根嚼起来有一股清甜味,孩子们都比较喜欢。那天下午姐姐用锄头在刨,我和五弟在旁边捡茅草根,不知怎地,忽然五弟一声惨叫,手捂头满脸是血就栽倒在地上。原来五弟着急低头捡茅草根,被姐姐一锄头锄到脑袋上了。五弟疼得哇哇哭叫,我和姐姐也吓得不知所措地哭喊起来,不远处在菜园子干活的哥哥们听到哭喊后飞奔过来,马上抱起五弟就往家跑,幺叔姆妈一看这情况,赶紧简单用布包扎一下后就抱着五弟跑去乡卫生院了。随后我还是害怕,就爬到家里的房梁上藏起来,而姐姐是爬上门口大树的枝桠上躲起来的。

    傍晚,幺叔姆妈就抱着五弟回来了,五弟的头上缠着绷带,幺叔说万幸的是锄头不锋利、姐姐的手劲也小,只是豁了一个大口子缝了几针,没伤到脑子。我和姐姐虽然都躲起来了,但接到“命令”的哥哥们还是很快就把我俩“揪”出来“押”到堂屋的方桌前,幺叔用他的“家法”就是一顿抽打,一边打一边流着泪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大的要时时照顾好小的,怎么就玩忘记了?要是老五今天出事了,看你们怎么交代,看你们长不长记性?”姐姐和我也是哭喊着跟幺叔说:“记住了,记住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这一顿“家法”让我和姐姐疼了好长时间。这些年来,每每和姐姐说起这件事,我们都还心悸不已、后怕得很。

    老屋的旁边有一座小木桥连通南干渠两岸,桥前东面是一个小河湾,差不多每年冬季上堤时节都会清整深挖这片河湾,而夏天大河水来后这片河湾就成了人们洗涮和游水的好去处。一天傍晚,我和五弟带着六弟还有邻居家几个小伙伴一起在河湾边洗澡“打扑泅”。我们几个大些的基本都会“狗刨”式的“打扑泅”,但六弟小些不会游就跟我们学,刚开始我们几个还轮流在水里托举着教他游,一会儿就都自顾自地嬉戏游玩起来,突然有一个就喊起来“老六呢?老六怎么不见了?”众人一惊纷纷定下身来找,这才发现老六正沉在水中,我赶紧抱起他就上岸,好在是刚刚呛水,拍拍打打后背几下,吐了几口水后就没事了。这事幺叔马上就知道了,晚饭后,我和五弟在堂屋的方桌前就被加了一餐“家法”。

    有一年冬天的一个上午,天气还不是很冷,南干渠还没有结冰,我和五弟在木桥上玩耍,不知怎的,我俩就比起谁的胆子大来:两个人先并排站着,然后分别一人一步向桥边走,看谁能离桥边更近。几小步下来,五弟脚下桥面的木头突然就断了,扑通一声,他就掉河里了。我当时可能是吓蒙了,都没有大声叫喊只是哭起来,家里边也没有人,恰在这时邻居家的老姐姐(和我们同辈岁数大很多的)来河边槌摆衣服,看到五弟漂在河里就赶紧走下河把他拉上岸边来。当时五弟穿着棉袄,身子又轻,棉袄浸水慢,掉下河后就漂在水面上,他还真是“胆子”大,居然都没哭喊。虽然万幸被救但一身衣服却全湿透,又没有多余可换的,就只好钻到被子里呆着了。晚上幺叔回来发现这个情况,问明缘由,堂屋方桌前我就又“吃”了一顿“家法”。

    那时候,每到腊月十几,赶上天气晴好,生产队里就会组织大伙“干坑”捞鱼挖藕,这“干坑”是腊月里全队上下大人老小翘首以盼的大事。盼望着盼望着,养了一年的鱼长了一年的莲藕该收获了,“干坑”就是把鱼塘的水先用抽水机抽干,再组织青壮劳力下塘捞鱼挖藕,大些的鱼塘抽水要两三天,而捞鱼挖藕基本上一天就够了。记得队里当时有三四个鱼塘,都比较大,所以要热热闹闹忙活好几天。收获的鱼和藕统一由队里按人口分给每家每户,当然也会奖励那些捞鱼挖藕收获多的社员。分到每家每户的鱼和藕都是很好的年货,那些年幺叔总说一句话:“把这条最大的鲤鱼留到大年三十团年饭时吃!”

    “干坑”那些天,除了大人们热火朝天、欢声笑语,孩子们更是快乐无边,围着鱼塘跑来跑去,一声接一声播报谁家大人逮个大鲤鱼、谁家大人摸着大黑鱼、谁谁谁又挖出个大甲鱼等等等,收获的喜悦在整个鱼塘飘飞。

    那天幺叔在鱼塘里干活身上热了,就脱下棉袄棉裤让我拿回家去,路过队里打谷场的草垛时,摸到衣服口袋里有盒火柴,当时脑子一“短路”,我居然掏出火柴蹲在草垛边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划着火看着火,等火灭了再划一根,燃过的火柴棍就扔在草垛边,玩了一会儿后就回家了。刚到家没多久,就见邻居家小伙伴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快躲起来,快躲起来,你幺叔正满地找你,要打你呢,你把草垛点着了,失火啦!”啊!吓得我赶紧又躲到家里的房梁上去了。随即大门就被幺叔踢开,愤怒地大声喊我自己“滚”下来,胆战心惊的我磨磨蹭蹭、躲躲闪闪才扭捏着慢慢下来,幺叔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就把我拎出到大门口,用他今天刚刚做的“家法”(专为我做的)使劲抽打起我的两个手掌心来,一边打一边骂:“你胆子也太大了,你这是放火啊,要不是岁数还小,你就犯法了,知道吗啊?”疼得我是呲牙咧嘴嗷嗷叫,差点就尿裤子。好在有个邻居家的大人正好回家路过,赶紧就过来“解跤”拉开了幺叔,幺叔还“不依不饶”踢了我一脚,乘此机会我赶紧认错,幺叔这才罢手。晚饭时罚站着,当着全家人批评教育后又让我认了一回错。

    那天草垛失火,是我以为熄灭了的火柴棍被风一吹又复燃引着草垛,风大火起得快,幸亏草垛就在鱼塘边,火刚起就被人看见,一声喊“失火啦!”鱼塘里捞鱼挖藕的大人们就提水飞奔过来把火浇灭了。说起来我挨幺叔一顿重重的“家法”真是应该的,要知道那草垛旁不远处就是队里存粮食的仓库啊。

    这些事已过去很多年,常常会想起,也还会内疚自责。我们家孩子多,幺叔总是担心管教不够到位,因而很严厉不苟言笑,一句“养不教, 父之过”老挂在嘴边,还说“国有国法 ,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等等 ,这些千百年经久流传、历久弥新的道理的光芒一直照亮指引着我们前行的路!

    谨以此文在父亲节纪念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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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陈华祥,男,生于1968年12月,湖北省荆州市江陵县熊河镇彭市村人,高级工程师,民盟盟员,现在天津市滨海新区从事机械产品设计制造管理工作。业余时间爱好写作诗歌、散文。离开家乡多年,总有述说不完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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